第四天下午,管家敲開了書房的門。
“夫人,”他稟報道,聲音里帶著一貫的平穩(wěn),“權先生的包裹已經(jīng)送到了。按照您的吩咐,直接送到了偏廳?!?br>
裴瑛手中的鋼筆頓了一下,在文件上留下一個微小的墨點。她抬起頭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?!爸懒恕!彼f,“請權先生和翻譯先生在偏廳等候,我稍后就到?!?br>
她知道,這場漫長的序幕終于要結(jié)束了。她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,確保沒有一絲頭發(fā)是凌亂的,沒有一絲倦容是可見的。她選擇了一件炭灰sE的連衣裙,線條嚴謹,剪裁合T,像一套柔軟的盔甲。然后,她走向偏廳,走向那場早已注定的、最后的儀式。
一會兒是一名男仆將那個半人高的木板箱搬了進來。對權嶼瓷來說,它落在昂貴的歐b松地毯上時,發(fā)出的并非一聲悶響。那是鎖舌落定的聲音,“咔噠”一聲,像一扇門被輕輕關上,充滿終結(jié)的意味。儀式已經(jīng)開始了。他看著那只樸素的松木箱,未經(jīng)染sE,上面貼著他自己公司醒目的白sE運輸標簽——一個完美的、無菌的閉環(huán)——一種熟悉的cH0U離感降臨在他身上,就像在發(fā)動一場惡意收購前的董事會會議室里,他時常會進入的那種狀態(tài)。那是一種有用的感覺,一種能麻痹生命中那些冗長乏味之儀式的內(nèi)部麻醉劑。他注意到翻譯臉上那練習純熟的微笑,老管家軍人般筆挺的站姿,以及午后yAn光穿過窗戶,照亮了空中飛舞塵埃的方式——上百個微小而無關緊要的細節(jié),被他的大腦以一種令人不安的JiNg準度分門別類地歸檔。
然而,他的眼睛,卻始終只落在斐瑛一個人身上。
他看著她從大廳走進來。她身上是一件炭灰sE連衣裙,線條嚴謹,剪裁合T。有那么一瞬間,那衣服的剪裁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,想起她僅憑雙肩清晰的線條便能掌控整個房間的方式。但他母親的控制力向來是脆弱的,是一層涂在尖叫的恐慌核心之上的薄漆,他整個童年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免去戳破它。而斐瑛的控制力則是另一回事。他感覺她身T里的能量是根基X的,仿佛那不是她棲身的驅(qū)殼,而是鍛造她的材料本身。他看著光線捕捉到她耳垂上的珍珠,發(fā)出漂亮的反光。
斐瑛走進這間偏廳時,便感覺到了那些目光。翻譯那平淡的、職業(yè)X的同情。那位上了年紀的管家那份小心翼翼的中立之下,無法掩飾的好奇。還有他——權嶼瓷——他的目光是實質(zhì)X的,一種熟悉的、冰冷的決心在她胃里凝結(jié)成一個堅y的內(nèi)核?!澳阍谶@里找不到任何裂縫?!彼搿K┲谋瘋?,就像穿著這件灰sE的連衣裙:一件完美的、量身定做的衣物,絲毫不會泄露底下那個nV人的真實樣貌。
房間中央的木箱,是這場荒謬戲劇里一個荒謬的道具。她與一段人生的最后聯(lián)系。這個念頭沒有帶給她悲傷,只有一種深刻的、發(fā)自靈魂的疲憊。她只想讓這一切都結(jié)束。
管家上前一步,從工具箱里拿出一根撬棍?!胺蛉恕?br>
“開箱吧?!彼f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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