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蓮的天空,總是藍得很過分,像是一碗盛滿乾凈的水,靜靜待在天空中,不吵也不鬧,能清晰的照亮我整個童年的模樣。每一次回花蓮,記憶總是從火車的車廂里,那總憋屈又期待的回憶。
那時的我年紀還小,七歲的我,小到不需要買票,小到能被哥哥輕松放在座位前的腳踏板上,從桃園一路行駛到花蓮,偶爾哥哥會讓我坐上椅墊歇一歇腳,但不久,又會小聲的把我趕回那片微微發(fā)燙的腳踏板,可是我正在長大,越來越不能坐腳踏板了,我總是需要站起來動動身。
我從來沒有抱怨,因為我知道,那是一條通往家的路。
車廂里總伴著火車壓著鐵軌的聲音,是自強號飛奔而過的聲音。那個年代,只有自強號夠快,還沒有普悠瑪,在我的世界,是尚未學會忙碌的世界。
我靠在哥哥的大腿上,仰頭看向窗外,一幕幕高樓開始退場,鳥群成群結隊,山巒漸漸靠近,許多的稻田,彷佛能在車廂內聞到淡淡的稻草清香,好多風景一頁頁貼在玻璃上,無聊時,我會拿著哥哥給我準備的畫筆與紙,把哥哥的大腿當桌子,來回繪畫,有山、有海、有人。
「各位旅客您好,本列車即將抵達花蓮,下一站是新城,請要下車的旅客,請?zhí)崆皽蕚湎萝?。」這一刻的廣播聲,b我媽媽的說話聲還好聽,我興奮得拉了拉哥哥的K管,小聲而雀躍地說:「哥哥,花蓮到了!」
他皺了皺眉,語氣成熟得像個大人:「我知道啦,不要吵,我們要到玉里。」
我卻忍不住輕笑,心里唱著:「玉~里~又可以回玉里了~拉拉拉~」,那是我自創(chuàng)的一首歌,只有在回家的路上才會響起,雖然現(xiàn)在成年了還是會偷偷唱。
一站又一站,乘客們像小螞蟻,靜悄悄的拿著行囊,紛紛地走下車,各自回到自己的歸途。而玉里,總是最後才被抵達。
那時的玉里車站還很舊,像一位守在燈塔里的老人,佇立在那里,斑駁的瓦墻,總會靜靜等著返鄉(xiāng)的小朋友回來。
還沒有現(xiàn)代化的門面,也還沒有「花東新車站改造計畫」,它就那樣以斑駁的樣子存在著,溫柔、耐看,有種舊物才有的氣味。
「各位旅客您好,本列車即將抵達瑞穗站,下一站是玉里,請要下車的旅客,請?zhí)崆皽蕚湎萝??!乖驹谀_踏板上睡著的我,耳朵傳來「玉里」兩個字,我將會自動張開雙眼:「哥哥~~到了!到了!」哥哥不耐煩的說:「好!別吵!」
我和哥哥開始收拾行李,因為我們知道,出口那端,一定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等著我們,舅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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