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后,他又補(bǔ)充了一句:“不過,我并不是和誰都想花精力寫信交流的?!痹捯袈湎?,他的臉頰緋紅了大片,埃德蒙的手背輕易地感受到了它的溫度。
“我很遺憾沒有親手收到你的第一封信?!卑5旅裳壑谐錆M了憐惜,“不過以后咱們還會有很多機(jī)會,不是嗎?雖然我們不能完全規(guī)避快節(jié)奏的生活,但依然可以想把日子過得多慢就能有多慢,看厚重的紙質(zhì)書,看一部超長的無聊電影,花上一整天慢慢把文章碼進(jìn)文檔,用一下午的時間只是曬曬太陽喝幾杯茶,這些事情也都正合我的心意。能找到一個愿意和我分享這份快樂的人,并不容易,那么伊諾斯,你想成為這個與我分享快樂的人嗎?”
語言像是穿越之門,伊諾斯沿著埃德蒙的思路陷入了無限的幻想,他的靈魂走進(jìn)了一個失去痛苦和低落的世界,余生像充滿了花香的庭院和帶著咖啡豆的烘焙味的廚房,清晨的被褥里帶著陽光的氣息,埃德蒙在身邊同自己溫存,墻壁上有留聲機(jī)的剪影,壁爐里燃燒著雪松和橡木,生命的長度并未變化,但日子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流逝得更加緩慢,喜悅與痛苦都不必再只由自己享受與承擔(dān)。
在思緒的紛飛中,伊諾斯已然跳過了體驗(yàn)看到了人生的終點(diǎn),一條漫長的道路,另一頭延伸在橘黃的夕陽之中,他的棕色卷發(fā)褪去了深色,挺直的脊柱變彎變脆,人也變得不再像現(xiàn)在可愛、充滿蓬勃的朝氣,只是埃德蒙好像比自己率先走遠(yuǎn),在道路的盡頭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“教授……”想到虛無縹緲卻仿佛近在咫尺的生離死別,伊諾斯突然無語凝噎了。
“叫我埃迪吧?!?br>
燈光從頭頂落在伊諾斯的睫毛和鼻尖上,他像技藝精湛的藝術(shù)家用彩鉛畫的人像素描,筆觸下的每一寸皮膚和細(xì)節(jié),埃德蒙都看得如此真切和清晰,紅唇上的高光瑩潤發(fā)亮,像鍍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水膜。
“上帝,我現(xiàn)在真想吻你……”埃德蒙喃喃地說著,眼神迷離如同落入仙境的愛麗絲。
“我可以吻你嗎?”埃德蒙問得小心翼翼,在逾越的紅線外徘徊,不得到應(yīng)允一步也不會妄近。
伊諾斯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,他有些懵了,從來沒有被問過這個問題。從前,在蘭金之前,他也多少有過幾個曖昧對象,但沒有一個人會在接吻的時候?qū)で笏耐?,他也從沒有意識到,原來被親吻之前要被征求意見。
伊諾斯沒有回答教授的話,他靠近教授,像從前被吻的樣子那樣主動吻了他的嘴唇,輕輕叫了一聲:“埃迪。”
埃德蒙自己的嘴唇發(fā)干,可伊諾斯的嘴唇卻軟得像融化掉的棉花糖,他粗糙溫暖的掌心間,已經(jīng)不知不覺地捧住了伊諾斯冰涼的臉。
悠長而溫柔纏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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