涅瓦薩的雨季有種黏稠的質(zhì)地，像是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某種緩慢流淌的糖漿中。雨水不是落下，而是懸垂在空氣里，從一片屋檐爬向另一片屋檐，將石砌建筑染成深淺不一的灰。

        奈瑞莎在地下室里已經(jīng)坐了四十分鐘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身後的樓梯上方，門縫里漏下廚房溫暖的h光，偶爾傳來阿姨移動茶杯的輕微聲響，或是織針規(guī)律的咔嗒聲。那些聲音原本能讓她安心，從小到大，這座書店、這些聲音，構(gòu)成了她整個世界的基礎(chǔ)音頻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現(xiàn)在，她坐在姨母留下的舊皮箱前，手中捧著那本皮革日記，感覺自己正站在兩個世界的交界處。

        箱子本身就很奇怪。奈瑞莎記得它一直放在地下室最深的角落，被一堆過期的藝術(shù)雜志和破損的畫框擋著。小時候，姨母嚴(yán)厲禁止她靠近那個角落，說那里有「會咬人的蜘蛛」?，F(xiàn)在想來，那大概是大人們用來保護秘密最老套卻有效的方法。

        皮箱是深棕sE的，邊角有銅質(zhì)包邊，鎖是那種老式的h銅鎖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很少見了。鑰匙阿姨給她了，冰涼沉重，cHa入鎖孔時發(fā)出令人滿足的「咔噠」聲。

        打開後，氣味最先涌出：陳舊皮革、乾燥紙張、淡淡的薰衣草，還有一絲……別的什麼。奈瑞莎說不上來，像是金屬在雨天曝露後的味道，又像是某種藥草。

        日記有十三本，按年份排列。最舊的一本封皮已經(jīng)有些剝落，最新的一本停在七年前——姨母去世前三個月。奈瑞莎拿起的就是這本，日期從姨母生命的最後一個春天開始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今天，Khordad接受了第三次測試。他的紅瞳在黑暗中像狼一樣發(fā)光。他們說他是完美的武器，但我只看見一個迷失的男孩…」

        奈瑞莎用手指輕撫那些字跡。姨母的字一向優(yōu)雅工整，每個字母的弧線都像是JiNg心設(shè)計過的。但這幾行字有些不同——筆畫更深，有幾處墨水暈開，像是寫字時手在顫抖，或是停頓了很久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完美之狼」。這名字在涅瓦薩的地下傳說中偶爾會出現(xiàn)，通常伴隨著一些模糊的傳聞：某個殘暴的黑幫頭目被發(fā)現(xiàn)Si在自家戒備森嚴(yán)的書房里，Si因是「心臟驟?！?，但知情者會低聲說現(xiàn)場乾凈得不自然；或是某個販賣兒童的網(wǎng)路在一夜之間被瓦解，核心成員全部消失，只留下一些無法追蹤的線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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