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1河流的形狀

        河流是有記憶的，只是人類太常忘記。

        列車過了鶯歌，跨越大漢溪時，芝緯將視線投向窗外那片寬闊卻已不再繁忙的水域。很久以前，這里是北臺灣的動脈。來自深山的樟腦、茶葉，還有能夠染出最沉靜藍(lán)sE的大菁，都得順著這條水路，匯聚到一個像漏斗般的三角形沖積平原——三角涌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以前這里的水，味道應(yīng)該很復(fù)雜?！怪ゾ曒p聲說道，像是在讀一本看不見的書，「有染料的澀味、原木的辛辣味，還有船夫汗水的咸味。那時候的三角涌，是個拿命換錢的地方。」

        小威調(diào)整了一下那巨大的背包肩帶，點點頭?！脯F(xiàn)在只剩下N油味了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確實，當(dāng)他們踏上三峽老街那被歲月磨得光亮的石板路時，空氣中iy彌漫的不再是肅殺的生存氣息，而是一GU濃郁得近乎霸道的N香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是金牛角。一種源自西方的面包，卻莫名其妙地在這個東方的紅磚古鎮(zhèn)里落地生根，長成了這里的特產(chǎn)。這本身就是一種魔幻寫實——像是在一幅清明上河圖里，畫進(jìn)了一座歐式烤爐。

        yAn光斜斜地打在巴洛克式的立面上，將那些繁復(fù)的山墻浮雕照得層次分明。周末的游客如織，喧鬧聲此起彼落，大多是為了那剛出爐的sU脆而來。

        芝緯沒有走向那些大排長龍的名店。她帶著小威，熟練地穿過幾條窄巷，避開了人cHa0，來到溪畔的一間不起眼的小舖。這里沒有叫賣聲，只有一位滿頭白發(fā)的師傅，正專注地給面團(tuán)刷上最後一層蛋Ye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兩個，稍微焦一點的。」芝緯說。

        師傅抬起頭，那雙眼睛像是在高溫爐火前燻了太久，有些混濁，但看見芝緯時卻亮了一下?！付脏?。焦一點的，角才脆?！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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