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年三十,孫氏命人準備香蠟紙錢之物,提前將祠堂打掃g凈,準備g鮮果品,各sE糕點,并鮮花、素齋等物,點燃明燈。謝候爺親自主持,開祠堂按長幼之序行四叩首禮,場面肅穆已極。禮畢,紙錢由謝懷宣帶著小廝拿到外頭焚化,各房人紛紛散去,祠堂自有下人打掃收拾,不在話下。
大年下,林家各sE齊備,換過門神,對聯(lián),新刷了桃符,掛上壹sE朱紅大高照,端得壹派新年氣,各處衙門封筆,閨閣里禁動針線,府里上上下下都有閑空,除了給長輩親戚,世家故友那里拜年問候,其余時日便在家里吃吃喝喝,聽戲耍錢,府里請了有名的德成班的戲班子在余音堂小戲樓里連唱五日,熱鬧非凡,丫頭們平時里在府里拘得慌,難得有機會開眼界,哪里肯錯過,即使小姐們,NN們有時懶怠過來,也極力慫恿著主子們來看戲。
余音堂戲臺對面的廂房大開著,里面燕翅擺開幾張矮足長榻,地上鋪著大紅如意紋樣波斯地毯,榻前幾上擺了果盤、茶茗,左右還各置壹掐絲琺瑯的漱盆,底下高朋滿座,耳邊絲竹,談笑風生,觥籌交錯,正是花團錦簇,繡帶飄搖,無論婦人小姐還是丫鬟,皆是穿紅戴綠,打扮得桃羞杏讓,燕妒鶯慚。
臺上戲子正唱著“驚夢”,唱得極是婉轉(zhuǎn)動聽,百轉(zhuǎn)千回的,臺下人都屏息靜氣地聽住了,只聽唱道“原來姹紫嫣紅開遍,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,良辰美景奈何天,賞心樂事誰家院。朝飛暮卷,云霞翠軒,雨絲風片,煙波畫船,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......”,蘇玉環(huán)不由觸動心腸,自己正值如花年華,卻與這花團錦簇,畫閣蘭堂無緣,以後如鮮花零落在田間地頭,鄉(xiāng)野村落,無人憐惜,想著不由掉下幾滴淚。
只是她壹個nV孩兒家,沒有雙親作主,自己能做的實在有限,候爺不管內(nèi)宅之事,囑咐孫氏給自己相看人家,孫氏也是面子情,隨便找了兩家農(nóng)戶,說是耕讀人家,家世清白,就沒有下文了。想她也曾是望族嫡nV,下嫁到這樣的人家才真真是糟踐了自己。
上次斷子丸的事,初時她還惴惴不安,過了壹陣子沒有動靜,周氏待她毫無異樣,她有些失望,但也把心放下了。想從大爺身上入手,但大爺壹向?qū)λ涞?,她試了兩次就斷了這個念頭,想從周氏那里打打邊鼓,但這次映霞彩霞的事,讓她領(lǐng)略了周氏的手段,不但順利把兩個人遣出了府,還把夫人氣了個倒仰,卻無話可說,可見不是個好相與的,如此讓她有些心灰意冷。
過了年自己就十八了,再拖下去,更沒好的可以選擇了,看來自己與這富貴場無緣了。
廳中開了幾桌,她坐在角落的桌子旁,前頭的夫人孫氏已舉了酒盅敬酒,人人臉上皆是喜氣洋洋,湊趣兒說著吉祥話,歡聲笑語壹片。蘇玉環(huán)只覺得人群熱鬧似離她極遠,心里仿佛空了壹塊,只茫然的端起酒杯與旁人壹并飲了,桌上的菜也味同嚼蠟,只自斟自飲,先前她是不Ai這杯中物的,可如今心里頭發(fā)沈,唯抱著酒壺有壹杯沒壹杯的吃酒。
她睜著壹雙微醺的眼向周遭望去,看著那些穿金戴銀,綾羅綢緞的貴婦小姐們。想起周氏嫁給貴婿,風光T面,享盡寵Ai,大爺年紀輕輕已是五品官身,手握實權(quán),富貴權(quán)勢哪個不沾,春風得意,大小姐即將嫁人,門當戶對,事事完滿,仿佛人人都活得花團錦簇,唯有她活得掙紮,卻無人能拉她壹把。
蘇玉環(huán)壹杯接壹杯,想著自古便有“壹醉解千愁”之說,興許醉生夢Si就能把種種不如意都拋到腦後了,如今她什麼都不愿想,只要當下痛快些。
忽從背後伸出壹只手,將她拿酒杯的手按了,紫黛擔心地看著她,說:“小姐,你這是吃了多少酒,小心傷了身子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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