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兵用刀背抵著齊雪后心,將她扔到縣衙門口的石階前,踉蹌幾步才站住。她本能地垂下頭,目光卻猛地僵在了腳下。
青石板上,濃稠深暗的血跡迤邐如蛇,尚未完全干涸。那血跡并非點(diǎn)點(diǎn)滴落,而是被拖行碾壓出的慘烈痕跡,邊緣模糊,其間甚至黏連著被粗糙石面生生剮下的細(xì)碎皮肉,零落成泥嵌進(jìn)石縫。
這條血肉澆延的路,從道面一直蜿蜒,無情地沒入森然敞開的衙門大堂深處。
她的呼吸驟然停止,僅憑著肌肉的本能,一步、一步、踩著黑血前行,顫抖的視線被巨大的恐懼籠罩,順著血跡的指引,投向昏暗的大堂。
就在那公堂中央,跪著一個(gè)身影。
那幾乎已不能稱之為人形。衣衫盡成襤褸布條,被凝固的暗紅與新鮮的殷紅浸透,緊緊吸在那模糊的人肉之上。裸露的脊背上縱橫交錯(cuò)著撕裂肌膚的鞭痕,翻卷的皮肉暴露在扎人的涼氣里,最深處隱約可見慘白的骨茬。唯有那挺直的、不肯完全彎折的背脊,還殘存著刻入她靈魂的熟悉。
是薛意。
旁邊或許還有其他人,兩邊肅穆站立的護(hù)衛(wèi),抹眼淚的受害人親信,判案的縣官,但她都看不見了。
她只看見她的夫君像一件棄物,跪在冰冷的公堂之上,周身彌漫的血?dú)鈳缀跄蓪?shí)質(zhì),在她眼前暈開一片絕望的猩紅。
齊雪眼前一黑,世間萬籟俱寂,唯有心頭肉被寸寸碾碎的聲音,不絕如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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