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李箱攤開在地上，像一本被迫張嘴的書。我把清單一條一條劃掉：盥洗包、充電器、防曬r、簡單衣物、兩套能見人又能睡覺的寬T和短K。每劃掉一樣，心里就像把一個小鈴鐺扣上，叮，叮，叮，聲音乾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你這樣會沒朋友?！雇Z安靠在門框，說話的時候指節(jié)在門邊數(shù)著什麼。一、二、三，像在幫我點清單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抬眼看她：「因為我把衣服卷得很整齊，還是因為我有清單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因為你的人生像清單?！顾哌M(jìn)來，彎腰把我卷得像壽司的襪子又捏了一下，「會不會太緊？會不會把自己卷到喘不過氣？」

        我把另一疊衣服塞進(jìn)夾層：「我喜歡找得到東西?！?br>
        她歪頭，像要講笑話：「那找得到人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 我沒有接話。她的笑在半空里拐了一個彎，變得輕：「開玩笑啦。欸，泳衣我?guī)湍銕Я?，不用謝。」

        我看了她一眼，沒說話。

        門闔上，房間回到行李箱的呼x1。我把拉鏈拉到一半，腦海里突然浮起一個一模一樣的句子——你這樣會沒朋友。不是語安，是更早、更年少的某個下午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時候有人坐在我旁邊，總是把聲音丟在x腔里自言自語。我聽見她嘴唇動，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。問她，她就笑笑：「沒事?！姑看味颊f沒事，像把一扇小門關(guān)上，鎖匙塞進(jìn)口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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